冬天的夜晚总是早早降临，顾晟坐在餐桌旁，面前的饭菜已经凉透，他不时地拿出手机查看时间。
今天是他的生日，他曾与许默妍约定，以后的生日都要一起庆祝。
时钟指向八点，按理说，许默妍应该回来了。
手机突然震动，他急忙解锁屏幕，但期待的表情瞬间消失。
那是陆知许发来的视频，庆祝他回国的盛大宴会上，视频里的主角竟是许默妍！
陆知许可怜兮兮地拽着她的裙边，眼神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。
"默妍，当年我离开你并非本意，是父母强迫我断绝与你联系，我别无选择。"
"对不起，这些年我每天都在想你，别离开我，原谅我好吗？"
许默妍没有回应，只是拿起一旁镶钻的胸针，轻轻地别在他的西装领口，声音低沉而充满压抑的情感。
"我每天都在等你。"
陆知许眼圈一红，立刻感动地将她拥入怀中。
而她，没有拒绝。
周围的人群爆发出欢呼，掌声雷动。
视频结束后，陆知许又发来消息，语气中透露出傲慢和自得。
"今天是你的生日吧？但怎么办呢，默妍选择陪我。"
"你一个人会不会很难过？需要我找人陪你吗？"
顾晟沉默地看着手机上挑衅的文字，一时之间感到茫然，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。
但这还没完，不断有陌生人给他发来图片和消息。
照片中，许默妍陪着陆知许看展览，还有她为陆知许一掷千金购买昂贵跑车的场景。
他知道，这些照片都是陆知许朋友圈的人发的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，那就是逼他离开许默妍。
各种侮辱性的信息接踵而至。
"你脸皮怎么这么厚？要是我早就夹着尾巴逃了，不在这里丢人现眼。"
"没错，人家是青梅竹马，相爱多年，是彼此的初恋，你算什么？一个孤儿，不会以为还能霸占默妍姐吧？"
顾晟一张一张地翻看照片，什么也没说，只是默默地将所有照片和消息转发给了许默妍。
其实他早就知道，许默妍不是池中之物，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他，但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。
回想起他们的高中时光，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。
许默妍是年级第一，也是学校公认的校花，风云人物。
那时候几乎全校男生都暗恋她，他也是其中之一，他知道她是自己高不可攀的天之骄女，所以高中三年，他无数次偷偷看她，却从未敢表露心迹。
直到高三毕业那年，许家破产，许父许母承受不住打击双双跳楼，陆知许也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抛弃她出国留学。
在她最落魄的时候，顾晟才有了接近她的机会。
他那时候为了还债，一天打三份工，有一次，他晚上在酒吧兼职，她本来只是担心偷偷跟了进去，但后来，酒意迷人，他竟然鼓起勇气将她带回了自己破旧的出租屋。
从那以后，两人便开始了同居生活。
许默妍白天上课，晚上出去打好几份工还债。
即使她穿着九块九包邮的廉价短袖，也无法掩盖她身上的气质。
对外，他们从未公开过情侣的身份，甚至他们自己，也没有确定过两人之间的感情究竟算什么，尽管他们几乎每晚都会在一起。
两人生活在一起，仿佛只是为了互相取暖。
有一次顾晟用光了所有积蓄，以她男朋友的身份替她还了当月的欠款，但知道真相的许默妍勃然大怒，从那以后，顾晟就再也不敢提感情的事。
其实他一直知道，许默妍之所以会留在他身边，只是因为他和陆知许长得有些相似，所以那天晚上，她才会跟着他走，更会在他身边待了这么多年。
这些年，他经常看到她半夜翻看陆知许的朋友圈，一张一张点开他的照片，一看就是半个小时。
她迟早会离开他，他一直都知道的。
深夜时分，许默妍意外地回到了家。
她悄无声息地掀开被褥，躺在他身旁，对于白天发生的一切只字未提，只是自然而然地伸出手，环抱住他的腰。
他感到她冰冷的手指，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，这时顾晟才意识到她今夜归来的真正意图。
这些年来，她在这方面总是显得格外强势。
或许是因为初次的生疏让她表现得不够好，从那以后，她总是让他处于被动的位置。
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，即使她现在已经成为了各大杂志上的商业精英，能够点石成金，她仍旧每天回到这个破旧的出租屋。
顾晟阻止了她继续的动作，这是他第一次拒绝她。
“我今天没兴趣。”
许默妍愣了一下，然后迅速收回了手。
她沉默了一会儿，才轻声在他耳边问道。
“怎么了，不高兴了？”
“你想要什么，我补偿你。”
顾晟心中感到一丝失落，她没有提及那些信息，也没有提到没有陪他过生日，只是用“补偿”两个字，似乎就想把所有事情一笔勾销。
自从她重新站在财富和权力的顶峰，为了补偿他，她给他买了无数的奢侈品和昂贵的手表。
这个破旧的出租屋里，摆满了与它格格不入的物品，顾晟却从未使用过。
他依旧沉默不语，许默妍轻轻地叹了口气，轻声说道：“不喜欢这些东西？那我明天给你带一个你肯定会喜欢的。”
说完，她又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吻。
随着两人的互动加深，床头那盏破旧的台灯滚落到地上，发出“咔”的一声，裂开了一道缝隙。
和以往一样，许默妍掀开被子，下床，熟练地找出胶水，将台灯粘好。
窗外寒风呼啸，灯罩似乎也在风中摇晃。
顾晟低头看着那盏不太稳固的灯罩，心想这盏破灯可能迟早会破碎。
就像许默妍，离开他也只是时间问题。
第二天一大早，许默妍就离开了。
她有许多公司事务要处理，一大早就有司机来接她。
以前他们会在狭小的厨房里一起吃早餐，即使是一碗简单的素面，两个人也能吃得温暖舒适，她性格冷淡，不常笑，但那时候，他总能感觉到她的快乐。
他们有多久没有一起吃早餐了？顾晟已经记不清楚了。
这时，门口传来了敲门声，他打开门，发现是许默妍的助理。
助理告诉他，总裁有安排，要带他去一个地方，两人到达后，顾晟才意识到他们来到了很久以前两人一起兼职的别墅。
那时候他们还是学生，为了赚点生活费，一起来这里布置聚会场景。
顾晟非常喜欢这栋房子，无论是建筑还是外面的湖景，都是他心中难以忘怀的。
当年的许默妍看出了他对这栋房子的喜爱，便搂着他对他说。
“等我有钱了，我就买下这栋房子，作为我们的家。”
当时听到这句话的顾晟感动得泪流满面，紧紧抱着她哭了许久。
不是因为她对他的承诺。
而是因为那个字。
家，她说将来这里会成为他们共同的家。
顾晟承认自己很容易被感动，就因为她的一句话，他感动了许多年。
他没想到，这么多年过去了，许默妍竟然还记得。
助理带着他参观，房子里的每一个细节，顾晟看得越多，心就越软。
就在他们下楼的时候，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笑声。
紧接着，他们看到陆知许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。
陆知许见到顾晟时，并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，只是带着一丝冷嘲，轻轻挑起眉毛。
他身后的一帮圈内好友，带着挑衅的口吻抢先开口。
“嘿，今儿个出门没翻黄历吧，怎么就碰上这么个倒霉蛋。”
“知许，你不是看中这房子了吗，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？”
助理见状，主动向陆知许解释情况。
“陆先生，这栋房子，许总已经买下并送给顾先生了。”
听到这番话，陆知许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。
他的眼神冰冷得令人害怕，随即从包里拿出手机，在众人面前拨打了许默妍的电话。
电话一接通，他的表情立刻由阴转晴，不久后他打开免提，将手机递到顾晟面前，笑着说。
“让默妍亲自跟你说。”
顾晟沉默不语，电话那头的许默妍犹豫了一会儿，然后平静地说。
“这房子就给知许吧，我会再给你买一套新的。”
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带着一种不愿面对现实的执着追问。
“如果我说，我就喜欢这套房子呢？”
许默妍的声音透过电话显得那么冷漠。
“阿晟，我不想重复同样的话。”
电话被直接挂断，客厅里的人几乎笑出声。
“太好笑了，真丢人啊，要是我，干脆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。”
“怎么还不死心呢？还想和默妍姐谈条件，谁不知道从小到大，只要是知许想要的东西，不管是天上的星星，还是海底的月亮，默妍姐都会想方设法给他。”
“我说顾晟啊顾晟，你拿什么和知许比！丑小鸭就是丑小鸭，永远变不成白天鹅！”
顾晟的脸红得像烧红的铁，仿佛要滴出血来，他没有说话，推开人群就想离开。
但这些人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，有人拉住他的袖子，咄咄逼人。
“喂，你把客厅地板弄脏了，就想这么走？”
“知许，你说是不是得让他跪下来擦干净地板才能走？不然我们就告他私闯民宅！”
陆知许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冷笑，看着顾晟出丑，他乐在其中。
“顾晟，听到了吧？”
“反正你以前也经常做清洁工作，现在让你打扫一下，也不算过分吧？”
顾晟皱着眉头，看着围堵他的人群，知道今天自己不会轻易离开这里。
他不指望助理会伸出援手，她也只是一名打工者，为了他去得罪陆知许实在没必要。
这些年他什么样的苦活累活都干过，当初为了帮许默妍还债，他曾经连续三天三夜不睡觉，给人捡球，这样的羞辱又算得了什么。
他走到一边，拿起抹布，半蹲在地上，将自己的脚印一一擦去。
人群又是一阵哄笑。
“天生的软蛋怂包，还是做保洁更适合你。”
“就你这样的身份，还想飞上枝头当默妍的先生？”
有人拿出没喝完的可乐，拧开瓶盖直接往他头上倒，边倒边拿出手机录像。
“哇，成落汤鸡了！”
“咱们就是要让那些不自量力，想攀高枝的人看看，她们配不配！”
在一片哄笑声中，陆知许一步步走到他面前，蹲下挑眉看着他，眼中满是挑衅。
“这只是开始，顾晟，咱们走着瞧。”
顾晟从豪宅里走出来，浑身湿透，狼狈不堪。
他的助手紧随其后，几次想开口却又止住了。
他回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。
“张特助，我还好，你先回去吧，我想独自走走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便径直向前走去，没有等待助手的回应。
这条路他不知走了多少遍，过去总有许默妍陪伴。
豪宅位于山顶，要走到山脚的公交站，得步行整整一个小时。
以前他们来这里打工，为了省钱，两人总是边聊边走下山。
半路上他走累了，许默妍就会又亲又哄，拉着他的手，一起走完剩下的路程。
那时他想，如果能一直这样过下去，也不错。
虽然生活拮据，至少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。
现在，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，他再也跨不过去了。
顾晟花了三个小时才走回家，因为全身湿透，又吹了冷风，回到出租屋时，他感到有些不适。
洗完澡换了衣服躺在床上，不久就感到浑身发热。
偏偏他睡觉时忘了关窗，冷风不断吹进来，让他一会儿热得大汗淋漓，一会儿又冷得发抖，仿佛在水深火热中挣扎。
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，以前生病时，许默妍会放弃晚上的兼职，陪在他身边。
那是他唯一可以撒娇和她亲昵的时刻，他像未成年的狼崽一样蹭着她的脖子。
“默妍，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。”
她耐心地抚摸他的额头，一点一点地喂他退烧药。
“不就是洗衣粉的味道吗？有什么特别的。”
他闭上眼睛，紧紧抱着她：“就是很特别，我很喜欢这个味道，真想一辈子都能闻到。”
在许默妍面前，他从未直接表达过对她的爱意，更不敢说出他真正想说的是，他很喜欢她，很想一辈子都能陪在她身边。
自从她回到原来的圈子后，她身上再也闻不到那种香味了。
取而代之的是昂贵的香水味，或是淡淡的酒气。
无论是哪种，都不是属于他的味道。
他烧得迷迷糊糊，头痛欲裂，混乱中从枕头下摸出手机，拨通了许默妍的电话。
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，但那边没有人说话，只有酒吧的嘈杂声，她似乎在酒吧。
顾晟浑身无力，声音也变得虚弱。
“默妍，能不能回来一趟，我感觉很不舒服。”
电话那头依旧沉默，就在他准备挂断时，那边突然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。
有人在和许默妍聊天。
“默妍，回来这么久了，你怎么还没和那个住出租屋的土包子分手。”
“就是，现在知许也回国了，你们纠缠了这么多年，也该有个结果了吧。”
“还是说，你对那个土包子动心了？”
许默妍轻笑一声，嘴唇微启，吐出的每个字都冷漠而绝情。
“动心？怎么可能。”
“他啊，不过是个合适的床伴而已。”
冷冰冰的话语变成了伤人的刀刃，一刀又一刀地刺进他的心脏。
他的心在这一刻破碎，碎成了无数片。
顾晟无力地挂断电话，闭上眼睛，泪水如雨般滑落。
对啊，他不就是她的临时伴侣吗？
这么多年来，他陪着她吃饭睡觉，却从未索取过任何回报。
实际上，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，也一直清楚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位置。
但当他亲耳听到这些话时，他还是感到那么的伤心，那么的痛苦。
可能是因为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，长到他已经习惯了许默妍的存在，以为她会永远陪在他身边。
那一晚，他不知是如何度过的，清醒时许默妍已经回到了家。
她坐在窗边，手里拿着刚泡好的药，准备喂给他。
顾晟本能地往后退了退，他躲避的动作让许默妍皱起了眉头。
“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吗？”
“我已经知道了，你离开的时候把房子里的东西都砸了，整个别墅都乱成一团，这样还不够让你消气吗？”
他惊讶地抬头，眼中充满了疑惑。
“你在说什么？我砸了什么？”
许默妍拿出手机，找到陆知许的聊天窗口，点开递给他看。
“你自己看。”
顾晟看着屏幕上的“知许”两个字，心中不禁感到一丝苦涩。
这么多年过去了，她从未改变过对他的备注，即使是在她抛弃他出国的那段时间。
而他，在她的手机上，永远只是冷淡的“顾晟”两个字。
他收回思绪，再次点开陆知许发来的照片。
照片中的房子果然被破坏得面目全非，陆知许的消息更是火上浇油。
“抢了他喜欢的房子是我不对，他发泄一下也是应该的。”
“我只是心疼，这些东西是你费了好大劲准备的。”
“默妍，早知道顾先生这么无情，我宁愿不要这个房子。”
看着这些荒谬的照片和文字，顾晟没有生气，反而笑了，他抬头看向许默妍。
“他说的，你都信了？”
许默妍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，而是冷漠地说。
“我只相信我亲眼所见。”
顾晟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，他咬着自己的嘴唇，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法辩解。
他能解释什么呢？这一切都发生在他离开之后，没有人会为他作证。
那天在场的人都是陆知许的朋友，肯定不会为他说话，而张特助，那天不会帮他解围，现在更不会站出来为他澄清真相。
这种感觉是如此熟悉，他想起了几年前，他在餐厅打工时，被人诬陷偷了客人的钱包。
当所有人都指责他，要求他交出钱包，甚至有人要搜他身时，是许默妍接到电话急忙赶来，将他护在身后。
“顾晟没有偷东西，他不是那种人，我用我的生命担保。”
“谁敢动他，我今天绝不会放过他。”
“现在就报警，查明真相后，你们这些冤枉他的人，都必须向他道歉。”
那是他第一次被人信任，也是第一次看到许默妍站在他这边。
回去的路上，她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哄他开心，却又忍不住教训他。
“被冤枉了怎么都不知道辩解？你是哑巴吗？”
顾晟低着头，脸红红的。
“说了也没人会信我，从小到大都是这样。”
她愣了一下，然后语气坚定地说。
“以后我会相信你，无论何时。”
这句话还回响在耳边，但现在，因为陆知许的几张照片和几句话，她就把那个承诺抛到了脑后。
他们俩静静地对望，谁都没有打破沉默。
突然，那盏老旧的台灯发出了一声“啪”的响声。
许默妍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台灯，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满。
“那台破灯早就该扔了，这房子也是，越来越破旧，你还是找个时间赶紧搬走吧，房子的事我来搞定。”
顾晟脸色苍白，只是轻轻摇了摇头。
尽管这里破旧不堪，却承载着他这些年来最美好的记忆。
一旦离开这里，他将彻底失去曾经许默妍的影子。
看到顾晟不愿意，许默妍也没有再坚持，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。
她总是忙忙碌碌，常常忙到只有晚上回家睡觉。
自从陆知许回国后，她的事情就变得更加繁忙。
顾晟不想总是沉溺于过去，但现实却迫使他不得不回忆。
他看不到自己和许默妍的未来，只能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。
七夕节那天，他突然收到了许默妍的消息，说要带他去餐厅吃饭。
顾晟虽然感到意外，但还是换了衣服，按照约定来到了餐厅。
到达餐厅门口，他才知道，今晚的餐厅竟然被许默妍包了下来。
服务生告诉他，许默妍特意请来了国外的名厨，还让人买了数万朵玫瑰来装饰餐厅，最重要的是，她亲自在西点房做了一个蛋糕。
服务生听说他是来赴许默妍的约，眼睛里都闪烁着羡慕的光芒。
“原来那个幸运的男人是您啊！”
“您都不知道，我们有多羡慕，许总竟然愿意为您做这么多。”
“如果这辈子有人愿意这样对我，我就是死了也值得。”
顾晟被她们的话说得有些恍惚。
也许，她已经知道了真相，对他感到愧疚，所以才特意花这么多心思。
但事实上，即使她不这样做，他何时真的责怪过她。
那次他擅自以男朋友的身份帮她还债，她当着别人的面大发雷霆，说的话也极其难听。
“回家？谁的家？你是我的谁？”
“我的事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？”
“请你不要自作多情了，可以吗？”
说完，她用力将他准备的现金抛向空中，眼神中充满了陌生和绝情。
“我不需要你的同情，也不需要你的帮助，离我远一点！”
那天，顾晟一路沉默，两人一前一后，但她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。
后来两人和好，还是顾晟主动煮了一碗面放在她面前，向她道歉。
“对不起，默妍，我不该擅自做主。”
“你放心，以后你的事我绝对不会再插手，你不让我做的事，我绝对不做。”
“别生气了，好吗？”
现在想想，因为他当年爱得那么卑微，没有一点脾气，所以她这样清冷自傲的人，才会在他身边待了七年。
顾晟坐在靠窗的位置，静静地望着外面的夜景。
这样高档的地方，是他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。
正当他出神时，门口又传来了动静。
他转头望向门口，透过餐厅璀璨的灯光，却看到许默妍和陆知许一起走了进来。
音乐突然停了，服务员一脸尴尬地瞅着窗边的顾晟，然后不停地向许默妍和陆知许低头道歉。
“不好意思，因为之前那位客人说他是来见许小姐的，名字和电话都能对上，所以我们搞错了。”
服务员紧张得汗流浃背，脸都红了，她心里对顾晟骂了个遍。
许默妍和陆知许的目光同时投过来，许默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，而陆知许眼中则流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得意。
他伸手搂住许默妍的胳膊，脸上不高兴，语气却带着点撒娇。
“默妍，你今天约的人到底是我还是顾先生啊！”
这时，顾晟终于明白了，今天约吃饭的短信不是许默妍发的。
是陆知许用她的手机约他出来，故意让他难堪。
而许默妍也没让他失望。
许默妍瞥了顾晟一眼，然后淡淡地说。
“当然是你。”
得到她肯定的回答，陆知许这才露出笑容。
“那顾先生怎么办呢？”
她眼中平静如水：“不相干的人自然让他回去。”
好一个不相干的人，顾晟感到一阵寒意，立刻站起身，一步步往外走。
如果他还坐在那里，那才是真的不识趣。
经过门口时，他听到服务员抱怨。
“真倒霉，怎么遇到这么个人啊，装什么正牌！”
“看他那样子，不会真以为这一切都是为他准备的吧，他也配？”
顾晟的脚步格外沉重，他不配，他怎么就不配了呢？
在许默妍最落魄的那一年，是他陪在她身边，夜以继日地安慰她鼓励她。
同居的几年里，他从来舍不得让她做一点家务，每次她兼职回来累得要命，还是会亲自动手做饭给她吃。
许默妍刚开始创业时，为了谈合作，经常喝得胃病发作，他守在她的床边一守就是整整一晚。
后来，实在不忍心看她胃疼，每次应酬他都跟着一起过去，能挡的酒都被他给挡了下来。
日子久了，她的胃病好了，他却落下只要一顿不吃饭就胃疼的毛病。
终于走到门外，他站在走廊上，看着窗边落座举着红酒杯对饮的两人，眼眶酸得像是挤进了一个柠檬。
不知陆知许说了什么，许默妍脸上竟然露出难得的笑容。
他记得她一直是高冷孤寂的，刚带她回来时，他想尽了办法哄她开心，可她还是那样一副冷冰冰的样子。
为了让她笑，他耍尽了宝，又学了不知道多少个笑话，却都不能让她一展笑颜。
他想，大概她是天生高冷不爱笑，现在才明白，她只是不愿意对自己笑而已。
顾晟站在窗边看了很久，才转身离开。
来到车水马龙的街头，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。
许默妍给了他很多钱，他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，可他还是怀念多年前，两个人分着吃一个烤地瓜的日子。
他们生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，只是那一场意外，让许默妍落入尘埃，陪着他过了一段清贫的日子。
现在她回到了该有的位置，和他之间的距离自然也就越来越远了。
顾晟眼眶泛红，直接抬脚走向车海。
这时，从旁边忽然冲出来的车辆，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，瞬间将他撞飞在地。
砰的一声巨响！
他漂浮在了空中，只看到自己身边是一大滩鲜红的血液，下一秒，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昏迷了好一阵子，顾晟终于在医院里苏醒。
他睁开眼睛，全身上下的疼痛感让他感觉快要散架。
手臂被绷带紧紧包裹，另一只手臂上挂着输液袋。
助理看到他醒来，明显松了一口气。
“顾先生，你终于醒了。”
顾晟环顾四周，没有发现许默妍，心中不免有些失落。
助理注意到他的眼神，主动解释道。
“许总刚刚得知你出了车祸，正在赶来。”
“你先好好休息，等许总到了，我会告诉你。”
他努力坐起身，问道。
“我昏迷了多久？”
助理愣了一下，然后老实回答。
“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。”
顾晟苦笑了一下，他昏迷了这么久，许默妍现在才知道，这理由似乎有点牵强。
他没有揭穿，只是默默点头。
不久，许默妍终于到了。
她坐在他旁边，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。
“还好没发烧，医生说只是皮外伤，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。”
“我从家里带了粥，要不要吃点？”
顾晟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湿润了，以前他生病时，她总是亲手熬粥喂他。
一开始她厨艺不佳，粥总是煮得又黑又粘，但经过多次尝试，她终于学会了做饭。
但现在，她已经很久没下厨了。
顾晟心中虽然有些怨气，但听到她的话，他什么都没说，默默地接过碗，舀了一勺粥。
他总是那么容易被哄，只要她稍微靠近，他就能放下一切。
但只尝了一口，他的笑容就凝固了。
这粥明显不是她亲手做的，味道更像是在来医院的路上随便买的。
他自嘲地笑了笑，再次觉得自己自作多情。
以她现在的身份，怎么可能还愿意为他亲手熬粥。
顾晟吃了几口，就放下了勺子。
许默妍没和他多说几句，接了几个电话，又要离开。
看着她要走，顾晟忍不住拉住她的手。
“能不能陪我一会儿？”
她停顿了一下，但还是轻轻推开了他的手。
“我还有事要忙，晚点再来看你。”
晚点，下一次，以后，这样的借口他已经听腻了。
回想起陆知许回来的种种，顾晟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耐心了。
他终于忍不住问道。
“许默妍，我在你心里，到底是什么？”
他们的感情模糊不清这么多年，他以为可以一直这样混下去。
直到陆知许回来，他才意识到，不能再这样糊涂下去了。
七年了，他觉得他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。
许默妍皱了皱眉，似乎对他的质问有些不满。
她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才说。
“阿晟，如果你愿意，你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。”
说完这句话，她就离开了。
如果他愿意，他可以永远留在她身边，但以什么身份呢？
朋友，情人，还是床伴？
无论哪种，大概都不是顾晟想要的答案。
他坐在窗边沉思了很久，只是发呆，什么也没想。
就在这时，电话突然响了。
是陆知许发来的消息，他犹豫了很久，还是点开了。
里面只有一张照片，是他朋友圈的截图。
在露天广场上，铺满了成千上万朵粉色玫瑰，人群围绕着他和许默妍。
在众人的笑脸和欢呼声中，他向许默妍伸出手，让她缓缓为他戴上求婚戒指。
配文是：我愿意！
其实吧，她匆匆忙忙的离开，是为了向陆知许求婚。
这几天，她肯定忙得不可开交，布置求婚的场地，所以直到自己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，她才慢慢出现。
顾晟自己也说不清楚，现在心里是个啥滋味，他清楚得很，自己和她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，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。
但亲眼所见，和无数次在脑海幻想的痛，根本不能相提并论。
就像有人用刀子硬生生挖走他心上的一块肉，再在伤口上狠狠撒盐。
那一直燃烧的爱情之火，在这一瞬间，终于被彻底浇灭。
到了现在，该结束了，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心死，他对许默妍，已经彻底死心。
从医院办完出院手续后，他一个人回到了出租屋。
这里看起来什么都没变，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。
发黄的墙，漏水的屋顶，破烂的窗户。
他依依不舍地环视了一眼屋里的摆设，明白自己已经到了和它说再见的时候。
回来的路上，他已经买好了去远方的车票，收拾好行李，他就会彻底离开。
虽然，在他的心里，他们从来就没在一起过，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和许默妍好好告别，也算是给自己七年的感情一个交代。
他给许默妍发了消息，约她在出租屋见面。
可等了很久，也没等到她出现。
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发车了，顾晟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，苦涩地笑了笑。
算了，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，他又何必非要见她最后一面呢。
他把所有和许默妍有关的联系方式都删了，然后果断地掰断了自己的电话卡。
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地方，他拖着行李箱，头也不回地打车离开。
另一边。
许默妍陪着陆知许试完订婚西装后，终于把他送回了家。
她拿出手机，看着顾晟发给她，约她在出租小区见面的信息，心里莫名有些不安。
他说有话要和她说，带着一股决绝，他以前不会这样的。
其实自从她和陆知许求婚以后，他就有意地回避她。
她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，索性想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毕后，再好好补偿他。
这么多年，他一直都善解人意，默默付出，他会理解她的。
助理上前替她拉开车门，一边命令司机开车。
“许总，您这样一直瞒着顾先生也不是办法，您和陆先生求婚的那天，我看着他是真伤心了，在窗边站了整整一天。”
“虽然我认识顾先生的时间不久，但我知道，他从不轻易流泪，那天他哭得十分伤心。”
“还有我一直没告诉您，其实那天砸房子的人，根本就不是他。”
许默妍眉头拧成一个川字，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纠结，为何当初她不把真相告诉自己。
此刻她只想见到顾晟，把一切都说清楚。
车子刚刚行驶到路口，忽然听到电台的广播紧急插播一条新闻。
“本台急讯，位于兰香路的兰香安置小区，在三十分钟前忽然倒塌，小区居民被深埋地底，目前搜救员已经赶来，展开长达三小时的救援工作，根据最新消息传来，小区内一共四十九位租户，全部遇难，无一幸免！”
车子猛地刹停，许默妍的脸顿时变得没有一丝血色。
兰香安置小区？！
那正是她和顾晟住了整整七年的地方！
许默妍的思绪仿佛被抽空，但身体却自动做出了行动。
她疾步冲向那堆废墟，跪倒在地，一块一块地挪开那些破碎的石板。
消防队员带着搜救犬反复搜寻，希望找到生还者。
“总裁，您不能这样继续下去，有消防队在处理，您放心，顾先生福大命大，不会有事的！”
“您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，只有照顾好自己，才能继续寻找顾先生！”
助理竭力阻止许默妍，试图让她恢复理智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许默妍的双手已是血迹斑斑，皮肤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。
她显得有些精神恍惚，就在几个小时前，阿晟还站在她面前，还会对她发脾气，还会和她争执。
“顾晟！顾晟！”
许默妍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，期待顾晟的回应。
她的双眼红肿，眼底的绝望几乎要淹没一切。
“去找！让人去找！我不信阿晟就这样消失了！阿晟一定还活着！他说过，会永远等我！”
“好的。”张特助看到这种情况，也无计可施，只能安排人去寻找。
从白天到黑夜，许默妍连一口水都没喝，一直在不停地搜寻。
她那套整洁的西装已经变得脏兮兮的，甚至被撕破了几个口子。
她全身都沾满了灰尘，看起来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。
最终，还是张特助把晕倒的许默妍带走了。
许默妍不知道昏迷了多久，醒来时鼻子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。
她睁开眼睛，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，满怀惊喜和庆幸地坐了起来。
“阿晟！还好你在！”
可惜，当男人转过身来，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许默妍的脚。
“知许，怎么是你。”
“默妍，我怎么了？你身体都这样了，多少吃点吧。”
陆知许端起一碗白粥，舀了一勺，在嘴边吹了吹。
“来，吃吧，你手受伤了，我喂你。”
陆知许对许默妍的口误只字不提，好像自己没听见一样。
没关系，顾晟那个男人已经死了，不会再成为他和默妍之间的障碍了。
许默妍避开陆知许递过来的白粥，“这样的事还不需要你做，有特助在。”
“医院人多，你先回去吧。”
许默妍实在没有时间与陆知许纠缠。
她已经成功向陆知许求婚，陆家答应给的股份已经到手，证据也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，她不再需要伪装。
陆家曾经暗中伤害许家，从许家夺走的一切，许默妍都会一点一点地夺回来。
大局已经布下，正在稳步推进，但那个本该站在她身边的人却不见了。
许默妍难得地露出了脆弱和柔软的表情。
又是这样，许默妍非常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。
父母离开的时候，她就是这样无能为力，连自己的家产都守不住，白白被陆家以朋友的名义霸占。
而现在，她已经那么努力了，她已经独自创业，东山再起，却还是留不住阿晟。
三个月的时光匆匆流逝，许默妍却依旧没有收到顾晟的任何音讯。
周围的人都告诉她，顾晟已经不在人世，不可能还活着，劝她要向前看，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但许默妍却始终不愿相信。她坚信，她的阿晟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，会做好美味的饭菜等她回家。
在这短短的三个月里，豪门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曾经显赫一时的陆家悄无声息地衰落了。
许默妍用了整整七年的时间，终于收集到了足以扳倒陆家的证据。
她从未爱过陆知许，现在也是如此。
曾经备受追捧的陆家大少爷陆知许，如今却落魄到只能和父母挤在一间狭小的出租屋里。
终于有一天，陆知许也变成了她曾经最不屑一顾的样子。
许默妍在忙碌的工作之余，仍然没有放弃寻找顾晟。
只有在深夜醉酒醒来时，她才能感觉到她的阿晟依然陪伴在她身边。
“阿晟，你看，我做到了，我为爸妈报仇了！”
“阿晟，我好想你啊。”
“阿晟，你不喜欢的陆知许，我已经帮你教训他了！他再也没有机会欺负你了。”
“阿晟，我相信你。”
“阿晟，你喜欢的戒指我买回来了，我们一人一个，你帮我戴上好吗？”
短短三个月，许默妍已经变得憔悴不堪，身形消瘦。
连续多日的忙碌工作让她精神疲惫，即使如此，她也只有喝多了酒才能入睡。
然而，在江南的一个小城市里，顾晟却过着简单而快乐的生活。
刚到这里时，顾晟还经常整夜失眠。
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担心许默妍过得好不好，会不会按时吃饭，应酬喝多了会不会煮解酒药。
时间久了，他甚至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。
这些年来，顾晟一直陪伴在许默妍身边，以前的朋友都渐渐失去了联系，就连他找的兼职工作，也是为了方便照顾许默妍。
而现在，他终于有了时间休息，做回真正的自己。
为了摆脱焦虑的情绪，顾晟重新拾起了久违的英语。
幸运的是，网络很发达，顾晟还有一些积蓄，他有基础，学习起来并不困难。
不久后，顾晟找到了一份工作，成为了一名小学英语老师。
虽然工资不高，但工作环境轻松愉快。
每天面对那些纯真可爱的孩子们，顾晟感觉自己的心灵都得到了净化。
然而，孩子们并不总是那么可爱。
这不，两个小孩因为一把顾晟奖励的糖果而发生了争执。
戴眼镜的小男孩回答正确，顾晟给了他糖果作为奖励。
但旁边的胖胖小男孩不服气，他说是自己偷偷告诉戴眼镜男孩答案，他才答对的，糖果应该给他。
两个孩子都不肯让步，争吵起来，最后甚至动手打了起来。
顾晟毕竟不是班主任，于是让班长去叫班主任来。
班主任陈瑶匆匆赶来，清秀的脸上满是歉意。
“顾老师，让你见笑了。”陈瑶简单打了个招呼，就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办公室。
这只是一件小事，很快就解决了。
但顾晟也因此和陈瑶熟悉起来。
陈瑶，才从学校毕业不久，就踏上了教书育人的岗位，而且她处理起孩子们的问题来，手法老练得很。
顾晟也从她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。
陈瑶，她不算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美人，但她的长相让人感到很舒适，性格温柔中带着一股力量，让人感到莫名的安心。
每当顾晟遇到难题，她总是耐心地为他解答。
直到有一天，一位同事半开玩笑地说：“你们俩这么搭，要不要考虑下彼此？”
顾晟沉默了一会儿，心里第一反应竟然是，陈瑶似乎真的挺合适的？
这时，顾晟才意识到，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个人了。
许默妍。
曾经，她的身影无处不在，而现在，那个高傲的女人却在不知不觉中，离他越来越远。
或许，他们本来就不适合。
顾晟自嘲地笑了笑。
看到顾晟尴尬地不说话，陈瑶主动转移了话题，不想让顾晟感到尴尬。
“你们三班那个数学很棒的女孩，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？怎么最近上课总是打瞌睡？”
“哦，她啊。”
一谈到自己的学生，顾晟的话就多了起来。
顾晟看着体贴入微的陈瑶，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
这段时间，陈瑶对他的关照，顾晟都看在眼里。
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。
顾晟不是傻子，也不是木头，他能感受到陈瑶对他的好感。
下班前，顾晟找到陈瑶，说：“陈瑶，我们聊聊吧。”
“好的。”陈瑶温柔地笑了。
在天台上，暖风轻拂，舒服得让人想闭上眼睛。
夕阳映照在陈瑶的脸上，顾晟在那一瞬间，觉得自己的心都变得柔软了。
气氛实在是太温馨了，顾晟有些不忍心说出那些冷漠的话。
“那个，陈瑶！”
“嗯，怎么了？”微风轻轻吹起陈瑶的发丝，她那张不算特别出众的脸，此刻却格外动人。
顾晟拍了拍自己的脸颊，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“陈瑶，我不知道你对我怎么想，但我现在还不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。”
顾晟尴尬地拨弄着头发，心里嘀咕着，自己这番话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。
许默妍对他的冷漠和怀疑，让顾晟感到自己很没面子。
他不认为自己有那种魅力，能迅速打动一个女人的心，但又担心自己会制造误会。
顾晟的头越来越低，内心的懊悔驱使他想要逃离。
他害怕听到陈瑶的讥讽。
顾晟决定转身离开。
这时，陈瑶突然拉住了他的手，
“别走，对不起。”
陈瑶放开手后，立刻说道：“我承认对你有好感，顾晟，你真的很出色。”
“可能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，有点失态。”
陈瑶有些羞涩，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。
“没关系，你不必感到有压力，我可以等。”
陈瑶说完这番话后，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凝固。
沉默了好一会儿，陈瑶看时间不早了，便脱下自己的衬衫外套，披在顾晟身上。
“走吧，我送你回家。”
顾晟回到家后，感觉自己的理智好像还没回来。
他不清楚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。
对许默妍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，就像呼吸一样，早已成为顾晟潜意识的一部分。
忙碌的工作能让顾晟的生活充实，让他暂时忘记许默妍。
但只要一闲下来，顾晟就会不自觉地想起许默妍。
喝水时会想起她，吃饭时会想起她，甚至晚上做梦，偶尔也会梦到她。
顾晟不确定自己对许默妍的感情还剩多少，但只要还有一丝，那么开始新的感情就是不负责任的。
顾晟做不到。
他也讨厌自己这种犹豫不决的性格。
但是，要完全抹去另一个人的存在，哪有那么容易？
顾晟躺在床上，望着窗外的夜色，有些难以入睡。
他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去的人和事了。
自从那天离开兰香小区后，顾晟清空了手机，换了新的电话号码。
那些过去的事情都被他留在了兰香小区。
或许是今天又想起了许默妍，顾晟难得地查看了一下关于她的新闻。
映入眼帘的第一条新闻极具冲击力。
大致内容是陆家涉嫌多起案件，负责人被带走调查，准女婿以强硬手段上台后，严格按照法律进行整改。
下面的评论五花八门，顾晟却害怕地扔掉了手机。
新闻上的那个人真的是许默妍吗？
明亮的照片让人无法否认。
顾晟害怕的不是许默妍的行事风格。
在看到新闻的第一瞬间，顾晟竟然有一种荒谬感。
这难道真的是许默妍在测试他的手机，故意给他推送这样的假消息？
是的，顾晟不相信这条新闻是真的。
许默妍对陆知许那么好，好到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送给他，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陆家这样呢？
陆家倒了，陆知许会多么伤心，许默妍难道不知道吗？
顾晟关掉手机，自顾自地认为这是自己的幻觉。
都过去了，自己也不该执着于那些，现在不是都开始新生活了吗？
顾晟这样告诉自己。
但他还是失眠了。
第二天，顾晟带着黑眼圈去上班，没想到会在学校遇到一个熟人。
那个熟人正是陆知许。
陆家的公司被警察查了，大量的偷税漏税，这个大洞根本补不上，更何况还有非法侵占他人财产的罪名。
陆知许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光。
穿着朴素的陆知许站在顾晟面前，顾晟差点没认出他来。
“顾晟！你满意了吧？看到我这样你是不是很高兴？”
陆知许面容憔悴，眼神却像饿狼一样凶狠。
他抓住顾晟的衣服，表情却突然变了，原本的凶狠瞬间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可怜和委屈。
陆知许的泪水一滴滴滑落，清秀的面容显得非常可怜：
“顾晟，你有那么多喜欢你的人，为什么还要骗走我的女朋友？我只有她了，我只有她了。”
学校周围都是送孩子的家长，也都爱看热闹，这时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助顾晟。
好在顾晟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，多年的各种兼职锻炼，他的力量并不小。
至少对付陆知许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是没有问题的。
只是一瞬间，两人的地位就颠倒了，顾晟将陆知许的手反剪在身后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没有骗走你的女朋友，你才是那个第三者。”
说着，顾晟还给了陆知许两个耳光泄愤。
都已经和许默妍分开了，顾晟再也不用在意许默妍的心情了，不用担心自己欺负了陆知许会有什么后果。
反正不管欺不欺负，他都会被误会，那还不如就先坐实了这个名头！
围观的群众们没料到，顾晟这副瘦弱的身板竟藏着惊人的力量。
他们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知半解，于是有人提议报警。
报警电话还没拨出去，几个穿着保安服的壮汉就出现，把两人给带走了。
大家还没回过神来，以为这是学校安排的，便纷纷散去。
实际上，那些穿保安服的壮汉是陆知许带来的。
陆知许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把顾晟带走！
他原本计划，只要他一喊打小三，周围的人一激动，说不定还能帮他打顾晟。
没想到，他自己反而被顾晟打了。
陆知许坐在车里，狠狠地拍了拍顾晟的脸。
“哼，你到底有什么能耐？让许默妍那么喜欢你？”
可惜顾晟已经昏迷，无法回答他。
陆知许自言自语，“都无所谓了，现在我家里变成这样，你和许默妍都别想好过！”
“许默妍不是喜欢你吗？许默妍不是最在乎你了吗？”
“既然顾晟都‘死’了，那死人就不该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！”
顾晟藏身之处并不隐蔽，陆知许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他。
而许默妍那边的消息，是陆知许故意拦截的。
瘦死的骆驼比马大，陆家就算倒了，也还有些底子。
许默妍根基不稳，公司动荡换代，注意力都在公司上。
陆知许把顾晟绑起来，扔进地下室，用胶带封住他的嘴。
看着顾晟的惨状，陆知许还是不解气，又上去踹了好几脚。
不过，她还没忘记自己的目的。
顾晟暂时还不能死，但也只是暂时。
陆知许居高临下地，给像死狗一样无声无息的顾晟拍了张照片，匿名发给许默妍。
“许默妍，你的男人在我手里，想要就三天后拿十个亿现金来换，不准报警！”
匿名发过去的信息没头没尾，但陆知许知道，许默妍一定会动用力量去查。
IP地址迟早能查到，这段时间内，陆知许还能做些准备。
陆知许知道，国内是待不下去了，父亲做了很多违法的事，迟早会查到他头上。
他们家在国外还有些资本，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拿了一笔钱就出国。
不过，在出国之前，陆知许并不打算让顾晟活下来！
匿名的信息一发到许默妍手里，她就知道对方是谁了！
能知道她私人联系方式，还这么狮子大开口，拿顾晟来要挟她的人，除了陆知许也没别人了。
安排人去查后，许默妍露出了这么多天来，唯一一个真心的笑容。
“还好。还好阿晟你还活着。”
许默妍自己也说不清，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。
她多年追求的目标突然实现，财富和名声都到手了，连父母之仇也报了，但那个本应陪伴她的人却消失了。
这些天，许默妍一直在自责和懊悔中度过。
她意识到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，明明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报仇，明明不必急于一时，她却偏偏选择了最极端、最冒险的那一条路。
许默妍曾坚信顾晟会永远陪伴她，永远信任她，理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无奈。
然而，直到顾晟消失的那一天，她才意识到，不是每个人都会永远在原地等你。
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一次次受伤后，依然坚信曾经的承诺。
许默妍看着那张照片，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。
“还好你还在。”
“对不起，我让你受苦了。”
“十个亿而已，只要能换回顾晟，多少都值得！”
许默妍立刻联系银行，准备十个亿。
按照陆知许的要求，许默妍没有报警，以免打草惊蛇。
但突然要提取这么大一笔钱，警方很难不注意到。
三天后，许默妍带着两卡车的现金，前往了陆知许的IP所在地。
陆知许的父母早已偷渡出国，只留下陆知许和顾晟在国内。
IP所在地是一个沿海城市，陆知许带着昏迷的顾晟上了一艘船，船即将启程。
陆知许计划一拿到钱，船一出发，就把昏迷的顾晟扔下去。
这艘船是陆家认识的一个外国朋友的，什么时候出发都是他说了算。
陆知许站在船头，看着许默妍焦急的样子，心里乐开了花。
他享受着控制这位天之骄女情绪的快感。
陆知许挥了挥手，让身后的保镖架着顾晟，用冷水将顾晟浇醒。
“许默妍！你不是很喜欢他吗？我要你跪下来，当着他的面说你爱我。”
陆知许激动地拿出手机，试图记录下这一幕。
顾晟的命掌握在他手中，许默妍别无选择。
她敢肯定，只要她稍有反抗，顾晟就会被那个疯子从船上扔下去。
即使在岸边，周围有搜救人员，许默妍也不敢保证顾晟会安全。
她已经失去过顾晟一次，这次不想再失去。
上天不会一次又一次地眷顾她，她要珍惜这难得的机会。
许默妍脸色难看，顾晟虚弱得还没醒。
她死死地盯着陆知许的脸，缓缓跪了下来。
“我爱你！”
许默妍喊道。
她不像是在表达爱意，更像是想要撕咬下一块血肉。
明明是陆知许自己要求的，但她总觉得不对劲。
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：“呵，许默妍，你到底是在对我说呢？还是在对他说？”
说着，陆知许抓起顾晟的头发，扇了顾晟一巴掌。
“咳咳”顾晟咳出口中的血丝，意识逐渐恢复。
他这是被算计了吗？
顾晟的记忆还停留在去学校上班的那天。
他记得当时正压制着陆知许，突然一阵香味，意识就模糊了。
顾晟环顾四周，今天倒是很热闹，该来的人都来了。
“陆知许，我对你心有所属！”
风中传来许默妍的呼唤，顾晟苦笑着，似乎陷入了绝望。
“看来我不小心闯入了情侣的浪漫告白时刻啊。”
顾晟轻声嘀咕，声音低得只有周围的人能听见。
“我都落到这步田地了，你们还不肯放过我吗？”
他原以为这对情侣把自己绑来，只是为了让他目睹他们的告白。
此刻，顾晟更加确信了自己先前的想法。
毕竟，家族合并，股权更迭，权力交替，都是可能发生的事。
陆家或许正利用“假死”的计策，借此机会清除公司里的害群之马。
也只有像他这样的傻瓜，才会相信新闻报道的每一句话。
今天他们出海游玩，竟然还把他这个局外人拉来当观众。
顾晟已经死心了，他不再指望这些人会放过他。
他想要生存下去，就必须自力更生。
许默妍并不知道顾晟的心思，她正忙着安排人将资金和陆知许的人交接，此刻正是紧要关头。
在陆知许的人严密监视下，许默妍安排的救援人员很难找到机会行动。
稍有不慎，就可能被发现。
一旦暴露，陆知许一旦发狂，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。
许默妍忙于与陆知许沟通，试图平息他的情绪。
但陆知许对此毫不在意，他只关心钱能否到手。
趁着陆知许的人注意力分散，顾晟终于找到了自救的机会。
男女之间的体力差距实在太大。
更何况顾晟昏迷了这么久，几乎全靠输液维持生命，身体虚弱无力。
顾晟想要逃跑，只能依靠智谋。
一包包的钱被搬上船，看守顾晟的保镖们也开始分心。
这些保镖并非来自正规公司，自然容易见钱眼开。
再加上陆知许身材瘦弱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能轻易制服他。
那可是十亿啊！他们辛苦一生也赚不到这么多！
保镖们的心思全在钱上，陆知许也是如此。
顾晟狠狠地咬了左边保镖的手，趁他松手的瞬间，迅速取下发夹，用力刺向右边保镖的眼睛。
虽然这不足以让保镖放过顾晟，但这场混乱显然激起了一些人的欲望。
场面一乱，就有人想趁火打劫，哪怕是多拿一袋钱也好！
他们都看到了，那些袋子里装的可都是真金白银！
不知道是谁先动手的，只见场面越来越乱，越来越多的人去抢那些钱袋。
以至于顾晟和陆知许都被挤到了船边。
“不许抢！那是我的钱！你们都不许抢！”陆知许对着那些人大喊。
可惜在混乱的人群中，没人理会他的话，反而把他挤得快要掉下船了。
陆知许穿着高跟鞋，根本站不稳，一不小心，半个身子就要掉下去了。
陆知许站不稳，自然也不想让顾晟好过。
他紧紧抓住顾晟的手，不肯松开。
顾晟明白，自己想要正常下船是不可能的了，现在只能赌一把。
顾晟一只手倚着栏杆，他那单薄的身躯被肥大的衣服所遮掩，然后他纵身一跳，衣服的下摆随风飘扬，如同一片羽毛轻轻飘落。
他跳了下去，陆知许也被带下去了。
救援人员已经在旁边待命。
顾晟擅长游泳。
当他坠入海中的那一刻，他心中暗自庆幸，幸好自己会游泳，这样就不用去担心许默妍是否会来救他了。
顾晟让自己沉入海中，迅速屏住呼吸，调整好姿势，节省体力。
“顾晟！顾晟！”
他听到许默妍在呼唤他的名字。
顾晟心里冷笑，怎么可能呢？许默妍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去救陆知许吗？
毕竟，陆知许才是她一直深爱的人啊！
顾晟按照救援人员的指示，很快就被拉了上来。
而许默妍跳入海中游了很久，却只救起了陆知许。
许默妍本不想救他，她也想让他淹死算了。
但是溺水的人哪管得了那么多，他们只会紧紧抓住任何能抓住的东西。
因为陆知许，许默妍差点连自己都游不上来。
医护人员和警察很快就到了。
在医院里，许默妍素颜坐在顾晟的病床边，迟迟不愿离开。
“阿晟，听我解释，我之前那样对你不是故意的！”
“我有我的苦衷，你听我慢慢说。”
许默妍满怀期待地看着顾晟，继续说道，
“我家破产的事，你也知道。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，我怀疑是陆家，但一直没有找到证据。”
顾晟闭上眼睛，感到非常疲惫。
“够了，我不想听了。”
“你不会想说，你接近陆知许都是被逼的吧？对他好是被逼的，吻他是被逼的，爱他也是被逼的，那你告诉我，到底是谁在逼你？”
顾晟质问道。
他真的累了，非常累了。
这段感情耗费了他太多的时间和精力，以至于他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爱还是执着了。
一次又一次的猜疑和怀疑让他伤痕累累，他分不清真假，也不想去分辨了。
“就这样吧，许默妍。”
“我们结束了。”
顾晟拉上被子，拒绝再交流。
许默妍还想说些什么，但护士的到来打断了她。
“你是哪个床位的病人，怎么不好好休息，到处乱跑？这边的病人也需要休息，别一直吵。”
许默妍尴尬地抿了抿嘴，帮顾晟整理了一下被子，低声说，“你先休息，不打扰你了。”然后离开了。
许默妍担心顾晟会偷偷离开，就让助理守在病房外。
她整理了这些年的所有事情，想用这些实际行动向顾晟证明自己并没有背叛他。
病房里，顾晟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。
多么可笑！
许默妍一句轻飘飘的“被迫”就能一笔勾销，那他这些年的委屈又算什么？
一个因为不信任而产生的笑话吗？
叩叩！
“嘿，英俊的顾晟先生，我能进来吗？”
陈瑶一手拿着一束小向日葵，一手拎着保温盒和一袋水果，像只好奇的小猫，探头探脑地进来。
顾晟回过神来，用沙哑的声音说了句“可以”，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逗乐了。
陈瑶一得到允许，就赶紧进门，把东西一放，简单整理了一下。
她找了个花瓶，把向日葵插好，放在顾晟床边。
那鲜艳的橙色让人心情都变得阳光明媚。
看到顾晟嘴唇干裂，床头的水杯空空如也，陈瑶倒了杯水，插上吸管递给顾晟。
许默妍是个高贵的小姐，很少会做这种小事。
但陈瑶不同，她就是个普通人，没有显赫的家世，凡事都亲力亲为。
做起这些琐事来，陈瑶也是干净利落，毫不含糊。
顾晟看着她忙活，自己却只能躺在床上，心里颇感不自在。
“别忙活了，真的没关系。”
顾晟嘴上这么说，身体却试图从床上起来，想要帮忙。
陈瑶灿烂一笑，把顾晟轻轻按回床上。
“你啊，都生病了，还这么爱操心。”
她一边说着，一边打开保温盒，一股诱人的香气让顾晟的肚子咕咕叫。
“来，这是刚煮的鸡汤，里面的鸡肉都去了皮，吃吧，知道你饿了。”
那清澈的鸡汤还冒着热气，显然是刚做好就带过来的。
顾晟不再推辞，接过保温盒，大口大口地吃起来。
陈瑶的手艺真不错，鸡汤鲜美，鸡肉入味，顾晟几乎一扫而光。
鸡汤下肚，暖洋洋的，温暖了顾晟的全身。
看着陈瑶还在为自己削苹果，顾晟不知怎的，鼻子一酸，心情得到了释放，整个人轻松了许多。
一直追逐一个不同世界的人，实在是太累了，即使是有毅力的顾晟也难以为继。
阶级的差异注定了他们之间的鸿沟是无法弥补的。
顾晟明白，即使没有陆知许，他也不可能一直陪在许默妍身边。
身份的鸿沟是无法逾越的。
顾晟会关心今天的肉价，水果的价格，一件衣服是否物有所值。
而许默妍吃的肉都是空运的，最好的品质，对水果的价格毫不在意，不管是便宜还是贵的衣服，可能只穿一次就扔掉。
这样的事情太多了，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也越来越少。
顾晟知道，他无法像其他富太太那样，为妻子搭配昂贵而得体的服装，也无法在上流社会的宴会中游刃有余。
他只是个普通人。
即使这些可以通过时间学习，但他的思想和视野已经定型。
顾晟擦了擦眼泪，放下手中的保温盒，郑重地对陈瑶说：
“我想我已经准备好放手了，你能再等我一下吗？我保证，不会太久的！”
顾晟像个孩子一样，伸出三根手指发誓。
陈瑶的眼角弯成了月牙，她乐呵呵地应了声：“行！我候着你！”
边说边竖起了三根手指。
紧接着，两人对视一笑。
就在这会儿，陈瑶那不算出众的容貌，在顾晟眼中却显得格外迷人。
在顾晟看来，陈瑶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吸引人。
她身材高挑，腿长，不输于许默妍，性格也好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感纠葛。
这些在顾晟眼中，都成了亮点。
然而，这和谐的气氛却被突然闯入的许默妍给打破了。
许默妍手里拿着一叠文件，提着精心打包的私房菜，急匆匆地走了进来。
“顾晟，你瞧瞧这个”
许默妍激动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，脸色迅速变得冷漠，
“这位是谁？”
“许默妍，我似乎并不欢迎你的到来。” 顾晟冷冷地说。
看到顾晟的态度，陈瑶心里大概也明白了，这位应该就是顾晟难以忘怀的前女友。
前女友嘛，合格的前女友就应该像人间蒸发一样。
陈瑶向前迈了一步，试图阻止许默妍，
“您好，这位女士，我是顾晟的同事，顾晟不欢迎你，请问您能离开吗？”
“呵，顾晟？你们俩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吗？什么时候顾晟也是你能叫的了？”
许默妍怒火中烧，把手里的东西一扔，直接推了陈瑶一把。
“许默妍！你给我出去！” 顾晟立刻从床上起来，抓住她的衣服，把她往门外推。
考虑到顾晟的身体，许默妍任由顾晟将自己推出去。
门砰地一声关上了。
许默妍无力地靠在门上，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。
她那清秀的眉眼难得露出迷茫，过长的发丝遮住了眼睛，整个人颓废得像只迷路的小猫。
许默妍不知道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，顾晟竟然变得这么多。
他的笑容似乎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专利，他的温柔也不再对她展现。
许默妍感到深深的无助，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赢回顾晟的心。
她回忆起过去，试图找到自己以前是如何哄顾晟的，是如何认错求原谅的。
可笑的是，她翻遍了记忆，竟然想不起自己有认错的时候。
仔细回想过去，许默妍突然意识到，每次两人争执，都是顾晟先低头。
许默妍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，冷风不断地往里灌，吹得那个口子越来越大，扯得她生疼。
原来，她许默妍这么糟糕啊！
许默妍坐在无人的楼梯口，泪水如决堤般涌出。
透过模糊的泪光，许默妍仿佛又看到了曾经的顾晟。
那样生机勃勃，那样热情，像是一朵盛开的向日葵，永远追逐着太阳，身上的热量和光芒足以驱散一切阴霾。
但现在呢？
回忆像走马灯一样，在许默妍脑海中重演，那些曾经被忽视、被遗忘的，现在都变得刻骨铭心。
让顾晟变成这样的，正是她许默妍自己！
许默妍用力打了自己几个耳光，好像这样就能向过去的顾晟道歉一样。
她的脸本就白皙，红肿格外显眼。
顾晟现在瘦得让人心疼，许默妍恨不得能揪起过去的自己狠狠打一顿。
“对不起，顾晟，对不起。”
几声道歉消散在空气中，无人听见。
许默妍现在才意识到，自己是个懦夫。
她不敢去面对顾晟失望和厌烦的表情，她害怕一打开门，就看到顾晟对另一个女人好。
她真的害怕。
病房里，陈瑶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，顾晟独自坐在病床上，目光凝视着那盛开的向日葵，似乎陷入了沉思。
他的嘴角微微上扬，却不经意间透露出他内心的复杂情感。
回忆起往昔，顾晟不禁苦笑一声。
哪个男生谈这么长时间的恋爱，连一束由女友主动送的花都没收到过呢？
过去，无论是节日还是纪念日，都是顾晟主动提出要庆祝。
如果顾晟不提想要花，许默妍可能永远不会想到要给他送花。
许默妍的礼物总是那些昂贵得让人咂舌的奢侈品，甚至可能不是她亲自挑选的。
更多的时候，她会觉得这是件麻烦事，然后干脆交给助理去处理。
顾晟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热情洋溢。
而现在，他连接受一个女孩的好感都要犹豫不决，甚至在心里问自己是否配得上。
许默妍，你真是让人心痛啊！
顾晟心想，既然已经决定和过去告别，那么还是少回忆过去的人和事为好。
顾晟躺在床上，嗅着向日葵淡淡的香气，睡得特别香甜。
几天后，顾晟出院了，回到了简单而平凡的生活。
正当顾晟以为再也不会见到许默妍时，她却又出现了。
放学时分，顾晟站在校门口，看着许多孩子被家长接走。
一辆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豪车停在校门口，车门一开，竟然是顾晟几天未见的许默妍。
许默妍打扮得一丝不苟，一张冷峻的脸仿佛女明星出街，一身手工长裙更是贵得让人咋舌。
她双手捧着一大束热情绽放的红玫瑰，后备箱一开，也是满满的红玫瑰。
后备箱一开，十多个气球飞向天空，红玫瑰之间还闪烁着彩灯。
显然，许默妍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让人尴尬。
许默妍不懂这些，不知道如何取悦一个男孩，但她会去查。
她上网搜遍了各种资料，甚至还看了一些热门小说和火爆的网红视频。
在无数的资料中，男孩看到这样浪漫的场景，都会兴奋不已。
所以，她也这么做了。
“顾晟，对不起，这些花是送给你的，我以前做得不好，但我会一点一点弥补。”
许默妍真诚地看着顾晟，薄唇微微抿起，睫毛因紧张而不停地颤动。
这可能是许默妍多年来难得的紧张时刻。
她心里没底。
顾晟看着这看似浪漫至极的场景，心里却感到痛苦。
他感觉自己像是被许默妍放在油锅上煎烤，甚至能感觉到周围人投来的好奇目光。
他只是个普通的学校英语老师，他一点也不想发生这种事，让自己成为别人的话题。
看到这大片的红色玫瑰花，顾晟不禁想起了许默妍和陆知许求婚的场景。
顾晟只觉得好笑。
难道她许默妍对每个男孩都来这一套吗？真是一点新意也没有。
如果可以，顾晟真想装作没看见没听见，然后离开。
可惜许默妍没给他这个机会。
“我们先走吧。”
顾晟敷衍地点了点头，勉强说道。
他急忙拉着许默妍上了车。
“许默妍，你能不能别这么只考虑自己！我得重复多少次，你才肯放过我？”
顾晟投向许默妍的目光中流露出失望和不耐。
他扭过头，不再注视许默妍。
许默妍愣住了，她的嘴唇动了动，最终只是轻声说出了“对不起”。
这段时间里，许默妍说的“对不起”可能比她过去几年加起来还要多。
今天的花束并没有让顾晟感到快乐，反而让他更加厌恶自己。
许默妍感到有些无力，她凝视着顾晟的脸庞，心中充满了酸楚。
“阿晟，你愿意教我吗？我会努力学的，我会全心投入，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快乐，似乎我做什么都是错的。”
一向骄傲的女人此时低下了头，显得脆弱不堪。
“算了，我们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。”
顾晟靠在车窗上，语气冷淡地说。
“过去七年都没学会的东西，现在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学会？”
“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，你能不能放过我？”
说完这句话，顾晟显得异常疲惫。
他真的不想再被卷入许默妍的生活。
许默妍无助地凝视着前方，沉默了许久，终于发出了一个几乎听不见的“好”。
送顾晟回家后，许默妍的车迟迟没有离开。
她坐在车里，目光依旧停留在顾晟家的灯光上。
透过那温暖的黄色光芒，许默妍仿佛看到了那个微笑着，坐在沙发上等她的男孩。
许默妍明白，自己是个固执的人。
一旦决定了一件事，就一定要完成。
许默妍不想错过顾晟。
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，自己今天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。
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恋爱规则，不是每个男孩都会对公开的示爱感到心动。
她做这一切的时候，甚至没有考虑到顾晟的喜好和感受。
而且，她忘记了，不久前她才让助理为陆知许安排了类似的场面。
许默妍坐在车里，直到看到顾晟家的灯光熄灭才离开。
星期天，今天天气格外好。
陈瑶邀请顾晟去动物园。
顾晟看着镜子中精心打扮的自己，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。
直到快到约定的时间，顾晟才终于停止了打扮。
这算是陈瑶和顾晟的第一次约会，陈瑶难得穿得更加青春活力。
平时上课，陈瑶总是穿得比较老气。
顾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，不由得眼前一亮。
“我来了！”
顾晟拍了拍陈瑶的肩膀，脸上的笑容极具感染力，陈瑶也不自觉地笑了。
两人就像正值青春年华的大学生情侣，一路上有说有笑。
然而，他们并不知道，有个人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很久了。
许默妍的穿着并不隐蔽，但她跟了一路都没有被发现。
看着顾晟和陈瑶一路上的欢声笑语，许默妍感到心如刀割。
她甚至都在想，这是不是对自己的惩罚，她都有那么一瞬间想要逃跑。
许默妍的眼睛红了，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。
她就这样像个胆小鬼一样，跟在他们后面，甚至不敢光明正大地站出来，让他们看见。
但许默妍就是无法控制自己，总是忍不住看向顾晟的眼睛。
瞧着顾晟那副无忧无虑的笑容，许默妍不禁自问，自己之前是不是做得太过分，让他连真心的笑容都显得那么勉强。
就在那一刹那，许默妍心中萌生了退意。
她思量着，既然顾晟和陈瑶能过得如此快乐，或许她放手，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？
然而，许默妍心中却满是不甘！
在她看来，陈瑶各方面都不够格，哪里都配不上顾晟，她怎么可能放心将顾晟交给陈瑶？
于是，她的内心在挣扎，仿佛自降身价般，始终尾随着顾晟和陈瑶。
她试图在陈瑶身上找出更多的不足，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比陈瑶更胜一筹。
陈瑶的外貌不如她，身高和身材也略逊一筹，财富上不及她，对顾晟的了解也不如她深刻。
但陈瑶似乎天生就擅长照顾人，总能细心察觉顾晟的喜好。
顾晟一路上玩得不亦乐乎，几乎不需要考虑太多，只需享受快乐。
想到这里，许默妍感到自己相形见绌。
以前她生活中的大小事务，似乎都是顾晟一手包办，她几乎没什么需要操心的。
似乎一直以来，并不是顾晟离不开许默妍，而是许默妍离不开顾晟。
顾晟已经像空气一样，渗透到了许默妍生活的每一个角落。
就在这时，许默妍的手机响了，是她让人调查陈瑶的事情有了结果。
陈瑶出生在一个普通的教师家庭。
她是家中的老二，既不是最受宠的，也不是被忽视的，父母对她还算不错。
家庭环境塑造了她的性格，温柔得有些柔弱，擅长照顾他人。
她曾经有过一段恋情，但最终和平分手。
她是一名普通的小学数学老师兼班主任。
这样的背景简单得毫无亮点，许默妍实在想不通顾晟究竟看上了陈瑶哪一点？
仅仅是因为她的温柔吗？
那她许默妍也能做到。
有了目标和方向后，许默妍重新振作起来。
许默妍一路跟随顾晟和陈瑶，眼中只看到陈瑶对顾晟的关心。
但她没注意到的是，顾晟对陈瑶也同样关注。
好是相互的，顾晟受到陈瑶的照顾，自然也会默默地照顾陈瑶。
只是这些行为太过细微，像许默妍这样习惯了顾晟的照顾的人，根本不会放在心上。
她没有意识到这是顾晟的细心和体贴，她只以为这是顾晟的小习惯。
玩了一天，顾晟脸上满是汗水，显得有些狼狈，陈瑶也好不到哪里去，脸上的妆容都花了。
两人看着彼此的狼狈相，都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顾晟用手机照了照自己，看到脸上的汗水，心中生出一个主意。
“喂，陈瑶，你脸上有个东西，你低低头。”
“嗯？什么？”
趁着陈瑶低头的瞬间，顾晟用手轻轻擦了擦陈瑶的脸颊，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的耳垂。
陈瑶站得太急，一个不稳，竟然扑向了顾晟的怀里。
两人的脸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。
只是一瞬间，两人就像触电一样，迅速分开了。
两人之间的气氛充满了暧昧，许默妍再也躲不开了。
她面无表情，硬是站在顾晟和陈瑶中间，把他们隔开。
许默妍不敢想象，如果她不站出来，他们会不会真的亲上了。
她站在他们中间，一言不发，只是死死地盯着陈瑶。
最终，顾晟先开口打破了沉默：
“许默妍，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？”“难道许氏集团要倒闭了吗？你怎么这么有空？”
许默妍转过头，露出了温柔的笑容：
“阿晟，这里是动物园，谁都可以来。而且，你不用担心，至少未来几年，许氏集团都不会倒闭。”
许默妍难得的温柔并没有让顾晟感到舒适，反而让他觉得有些恐怖。
他甚至有一瞬间怀疑，许默妍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。
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笑。
“许默妍，你别这样笑，看起来很奇怪。”
顾晟绕过许默妍，拉起了陈瑶的手，
“我们走吧，这里谁都可以来，我们也玩得差不多了，该回家了。”
“好的。”
陈瑶自然是以顾晟为首。
只要顾晟心里已经放下许默妍，她要做的就是尽快让顾晟爱上她。
许默妍脸色难看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晟和陈瑶离开，却无能为力。
她甚至没有勇气和资格去拉住顾晟的手，不让他离开。
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和碰壁，让许默妍开始怀疑自己。
在顾晟那里得不到好处，许默妍就把矛头指向了陆家。
那天陆知许掉进海里被救起来后，直接被关进了监狱。
而陆知许的父母，却还在国外逍遥自在。
陆家倒台后，他们只是找了些替罪羊，然后就出国了。
许默妍不可能放过他们。
如果不是陆知许的父母利用旧情，给许家设陷阱，暗中掏空许家，她的父母根本就不会跳楼！
更何况，许默妍之前还在陆知许身边，找到了陆知许的父母给她父母下药的证据。
许默妍清楚，自己的父母是多么坚强的人，如果没有药物的影响，他们还可以努力，争取东山再起。
如果不是因为那些证据，她根本就不用在陆知许身边受委屈，也就不会让阿晟误会了。
现在的许氏是许默妍一手创立的，在海外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。
而陆家留下的，也早已不如当年的许氏集团。
如果不是陆知许的父母忍不住，去了赌场，许默妍可能还没有那么快能找到他们。
许默妍看着明显老了很多的陆夫妇，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感。
陆夫妇跪在地上，没有丝毫屈服，嘴里还在不停地骂许默妍。
他们早就料到了许默妍的野心，但偏偏他们有个不争气的儿子。
如果不是陆知许一次又一次地说服他们，他们根本就不会留下许默妍。
许默妍早就应该和她父母一起从楼上跳下去了！
陆知许当年确实偷偷换了许默妍的药，连她父母的药也是他下的。
由于他年纪轻轻，和许家关系密切，经常来许家找许默妍玩耍，暗地里做些小动作也不太会被人发现。
那会儿，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这样一个小男孩。
后来，陆家为了保护陆知许，干脆把他送到了国外。
“把他们处理掉。”许默妍冷冷地丢下这句话，立刻有人把陆家夫妇拖走了。
许默妍让手下给陆家夫妇喂了些药，让他们精神错乱，整天疑神疑鬼，精神恍惚。
这只是以牙还牙，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。
夜凉如水，许默妍独自坐在落地窗前，孤独感笼罩着她。
她脚边已经堆了几个空红酒瓶。
但许默妍越是喝酒，头脑越是清醒。
辛苦了这么久，她似乎什么也没得到，反而失去了很多。
“只有喝醉了，你才会回到我身边，阿晟。”
许默妍在酒精的作用下胡言乱语。
“喂？您好，这里是第一人民医院，请问您是许默妍女士的男朋友顾晟吗？”
“我是顾晟，她出什么事了？”
“顾先生，许女士饮酒过量导致酒精中毒，胃穿孔，请您尽快过来。”
接到医院的电话，顾晟感到有些意外。
许默妍的身体一直不太好，这些年如果没有顾晟的细心照料，可能早就住院了。
顾晟才和她分开几个月，她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。
顾晟最讨厌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。
如果是以前，顾晟肯定立刻放下手头所有事情，急匆匆地赶过去。
但现在，顾晟一点也不急。
她已经住院了，有医护人员照顾，他又不是医生，去了能有什么用？
何况顾晟还有自己的工作，学校那边等会还有他的课，现在离开算怎么回事？
搞不好还会扣工资。
之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学校领导对顾晟有些不满。
顾晟很喜欢这份工作，不想放弃。
顾晟不想因为一个和自己已经没什么关系的人，耽误工作。
顾晟给张特助打了个电话，让他找人去照顾许默妍。
之后，顾晟就暂时不再关注许默妍的事了。
张特助做事细心，顾晟没什么不放心的。
顾晟放下手机，翻看了一下教案和教材，在心里计划着等会的课怎么上。
在医院里，随着麻醉效果逐渐消退，许默妍慢慢苏醒过来。
睁开眼睛，看到病房里只有忙碌的生活助理，许默妍心中充满了失落。
她自我安慰道：
“可能是医护人员还没通知到他，阿晟知道了，一定会过来照顾我的。”
身体上的疼痛，许默妍忍一忍就过去了，但心里的痛却越来越难以忍受。
许默妍自虐般地拒绝生活助理的照顾，眼睛一直盯着病房门口。
每次门一开，许默妍的眼睛就会亮起来。
但一天过去了，许默妍撑不住睡着了又醒来，她期待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。
隔天的黄昏时分，顾晟现身了，但并非孤身一人。
他携陈瑶一同前来看望许默妍，手里拎着几样普通的水果，似乎并未特别用心。
然而，他们俩的着装却颇为考究，都是棕色系，看起来像是情侣装。
显然，两人事先精心打扮了一番，顾晟的西装笔挺而显贵气，仿佛即将拜见长辈。
一想到见家长，许默妍自己都被吓了一跳。
她试图自欺欺人，心想，即便是陈瑶故意带着顾晟来她面前炫耀，也比她那荒谬的想法要好得多。
“许小姐，您身体可好？我带顾晟来看您了。”陈瑶边说边放下手中的水果。
“你们……”
许默妍话到嘴边，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“顾晟，你能来，我就心满意足了。”
那一刻，许默妍凝视着顾晟的面庞，竟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问他能否照顾自己？诉说自己的痛苦和不适？或是质问他为何在她生病时不在身边？
难道今天的局面还不够明显吗？
许默妍清楚，顾晟的态度已经再明确不过。
她不知道顾晟的心何时迷失，只知道他现在对她已无半点情感。
“顾晟，你真是个决断的人。”
许默妍无力地说道。
她心中疑惑，这药效是否已过，为何疼痛如此剧烈？痛得她连说话都在颤抖。
顾晟并未听清许默妍的话，他的注意力全在即将见家长这件事上。
“许小姐，看您似乎没什么大碍，我们就不多打扰了。”
简短的问候后，顾晟便带着陈瑶离开了。
顾晟与陈瑶确立关系仅三天，陈瑶便急不可耐地拉着他去见家长。
顾晟心中紧张至极！
原本今天并不打算见许默妍。
今天的计划本是与陈瑶一同见家长，但陈瑶的母亲过于激动，早晨锻炼时不慎扭伤了腰，不得不住院。
恰好，陈瑶的母亲被送往的医院正是许默妍所在的医院。
顾晟陪同陈瑶到医院时，偶遇了许默妍的生活助理。
助理多嘴了几句，陈瑶不想让顾晟感到为难，于是主动提出与顾晟一同探望许默妍。
许默妍的猜测成真，陈瑶和顾晟已经见过家长了。
探望她不过是顺便的事。
陈瑶的父母相当和善，并没有给顾晟制造麻烦。
一切进展得出乎意料地顺利，顾晟跟随陈瑶一家回家时，感觉如同置身梦境。
发展得太快了，自从三天前他与陈瑶互诉心声后，一切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。
怎么就突然到了订婚这一步？
顾晟感到自己仿佛飘浮在空中，一切显得如此不真实。
晚餐过后，陈瑶拽着顾晟的手，漫步在街头，她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不落的太阳。
“晟哥，你快乐吗？”
“瑶瑶，坦白讲，我有点迷茫。”
顾晟那紧张的模样让陈瑶忍俊不禁，她的笑声如同银铃般在街道上回荡。
“别担心，享受当下就好啦！”“我不想让你等太久！”
陈瑶带着点傻气地大声说道。
陈瑶和许默妍，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。
过去，许默妍从不会给顾晟一个明确的答复，订婚、结婚这些词对他们来说遥不可及。
顾晟从许默妍那里得到的安全感微乎其微，他每天都在忧虑，担心明天会不会就是他们分别的日子。
和许默妍在一起的每一天，顾晟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偷时间，一不小心就会失去。
但现在，情况完全不同了，陈瑶的爱是那么直接和明显。
顾晟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这份爱意。
他不确定自己对陈瑶的爱有多深，也不敢说他们会永远在一起，至少在此刻，他们彼此相爱，这已经足够。
顾晟和陈瑶紧紧拥抱，虽然没有过分亲密的动作，但和谐的氛围足以温暖人心。
他们手牵手，在那街道上来回走着，心中的激动却始终难以平息。
顾晟和陈瑶订婚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许默妍那里。
许默妍紧紧握着那张照片，照片中的男女笑得那么幸福，正是顾晟和陈瑶。
她想要证明自己和顾晟也曾深爱过，疯狂地翻找着照片。
没有！没有！这张也不是！
许默妍不知道找了多久，竟然找不到一张她和顾晟都笑得很开心的照片。
顾晟拍的照片大多是许默妍，而他自己很少出现。
许默妍天生不喜欢拍照，和顾晟的合照寥寥无几。
仅有的几张，要么是她在看向别处，要么是她面无表情。
真是讽刺！
在一起七年，他们竟然连一张像样的合照都没有。
翻找了很久，许默妍终于找到了一张两人都在，都是正面，都在微笑的照片。
但看着这张照片，许默妍的眼睛湿润了。
这张照片竟然是他们的毕业照。
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么远，根本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任何特别的关系。
许默妍直接撕毁了顾晟和陈瑶的合照，只留下顾晟的那一半，将陈瑶的一半扔进了碎纸机。
她精挑细选，终于找到了一张自己勉强算是正面，并且笑着的照片，笨拙地用胶带将两张照片拼在一起。
本来就不是同一张照片，再怎么努力也难以合为一体。
许默妍在顾晟的照片上，轻轻地吻了一下，眼中充满了遗憾和珍惜。
“你说这才过了几个月，你怎么就要娶别人了呢？”
许默妍自言自语。
直到今天，许默妍才深刻地意识到，她和顾晟是真的没有可能了。
破镜重圆根本不可能。
镜子碎了一地，无数的碎片都无法拾起，如何去修补那破碎的裂痕？
最后一次，再试一次就放手。
许默妍这样告诉自己。
她始终不愿放弃。
即使知道没有希望，只要顾晟还没有和别人步入婚姻的殿堂，她就不会停止努力。
夜幕降临，顾晟挥手告别了陈瑶，随后踏上了回家的楼梯。
楼梯间的灯光突然间熄灭了，不知何故。
本能地，顾晟掏出手机，点亮了手电筒功能。
虽然手机光束不算太亮，但足以让他看清脚下的路。
顾晟摸索着找到了自家的门，从包里掏出钥匙，熟练地插入锁孔，轻轻旋转。
随着一声清脆的“咔哒”，顾晟正要推门而入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苗条的身影紧贴着顾晟，一同进了屋。
许默妍一把抓住顾晟的衣领，似乎想要挤进他的怀抱。
顾晟却满是抵触，一边推开她，一边尝试点亮门廊的灯。
起初，顾晟并未认出这个身影是许默妍，因为光线昏暗，他也无法辨识那熟悉的气息。
“是我。”许默妍的声音响起，顾晟紧绷的肌肉稍微松弛了一些。
至少，来的不是陌生人。
顾晟冷静了一会儿，说道：“你怎么来了，放开我。”
顾晟不清楚许默妍又在搞什么花样，他的身体往后退了退，眼神中充满了警惕。
他的冷漠让许默妍感到彻底的寒冷。
他不再需要我了。
许默妍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顾晟深呼吸，努力抑制住即将溢出的泪水。
看到顾晟的样子，许默妍稍微松开了手，轻声说道：“对不起，别生气。”
许默妍伸出手，想要像过去那样抚摸顾晟的头发，给他一些安慰。
顾晟本能地躲开了，直截了当地说：“有事直说。”
顾晟将许默妍从怀中推开，有些尴尬地四处张望，最终拿起一个一次性纸杯，为许默妍倒了杯水。
许默妍用她白皙的手紧紧握住纸杯，几乎要将其捏变形。
她轻抿了一口水，润了润嘴唇，仿佛在为自己打气。
犹豫了许久，她终于开口：“你能不能不和她结婚？”
“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，不要这么无情，再考虑一下我，好吗？”
“我们公平竞争！”
许默妍早已将自己的骄傲和自尊抛诸脑后。
骄傲和自尊有什么用？它们无法挽回顾晟的心！
听到这些话，顾晟沉默了。
他从未想过，一向高傲的许默妍会如此卑微。
“你不必这样低声下气。”顾晟思量再三，说道。
“我们之间不可能了，我说过很多次，一直都是真心的。”
“我不能承诺会不会和陈瑶结婚，但我确定，我不会再考虑你。”
顾晟说出这些话，也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告别。
“许默妍，将来会有别人陪伴你，但那个人不会是我。”
“再见，许默妍。”顾晟说完，打开了门，示意许默妍离开。
屋内的灯光没有亮起，昏暗的夜色掩盖了两人的脆弱。
许默妍用手指轻轻触摸了眼睛，发现是湿润的。
她站在原地，僵持了许久，最后才缓缓说出：“再见，顾晟。”
许默妍终于下定了决心，转身准备离开。
在顾晟即将关门的瞬间，许默妍迅速转身，紧紧抱住顾晟，仿佛想要融入他的身体。
她的脸在顾晟的脸颊上亲昵地摩擦：“再见，顾晟。”
最后一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，许默妍说完便迅速离开了，不给自己任何反悔的机会。
许默妍知道，如果她再多停留一秒，就可能忍不住去吻顾晟。
“不会再有了，不会再有这样的人了。”
泪水无声地滑落，许默妍蜷缩在阴影中，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。
她已经努力过很多次，尝试对顾晟好，去弥补她以前未兑现的承诺。
但无论她怎么做，顾晟对她已经彻底失望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许默妍整理好情绪，恢复了她往日冷静的样子。
离开这里后，许默妍依旧是那个威风八面的许氏总裁。
然而，屋内的顾晟无力地坐在地上，无声地哭泣，双手不停地擦拭着眼泪。
一切都结束了。
顾晟这样告诉自己。
尽管他已经不再爱许默妍，他已经有了陈瑶，但在这一刻，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，泪水夺眶而出。
“来一个，来一个！”“来一个，来一个！”
在婚礼现场，新郎新娘手挽着手，承诺着彼此的未来，周围的朋友们起哄声此起彼伏。
陈瑶轻轻捧起顾晟的脸庞，用另一只手遮挡着旁人的视线，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深情的吻。
“哇塞！”
婚礼仪式很快就告一段落，宾客们忙着享用美食、聊天，而角落里却有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。
新郎新娘身着传统的中式礼服，大多数宾客也都穿着红色系的服装，为了喜庆和好运气。
唯独许默妍身穿一袭洁白的婚纱，胸前别着一朵花，上面写着“新娘：许默妍”。
婚礼仪式结束后，许默妍默默地离开了现场，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去。
大家都以为她是走错了地方的新娘，毕竟那家饭店经常承办婚礼，走错地方的事情时有发生。
“顾晟，我说过，只要你愿意，你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。”
许默妍抱着那件昂贵的西装，在悠扬的音乐中，走向了牧师。
教堂里空无一人，这是一场只属于许默妍的婚礼。
天空中，白鸽成群飞过，代表着纯洁和忠诚的爱情。
“我，许默妍，顾晟，在此宣誓，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，无论疾病还是健康，贫穷还是富有，我们都要相互扶持，相互依靠，直到生命的尽头。”
许默妍在牧师面前庄严宣誓。
在牧师的见证下，许默妍给自己戴上了一枚戒指，另一枚则戴在了西装的手套上。
仪式结束后，许默妍抱着西装回到了她精心准备的新房。
兰香小区倒塌后，许默妍买下了那块地，重建了一座别墅。
现在，那座别墅就是许默妍准备的新房。
许默妍将西装穿在无头的假人模特上，随着柔和的钢琴旋律，她与假人模特共舞。
仿佛这样，她就能与顾晟结为连理。
几年的婚姻生活，顾晟和陈瑶过得平静而幸福，他们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爱情结晶。
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乖巧的女孩，顾晟和陈瑶对她宠爱有加。
他们给孩子起了一个悦耳的名字，买了漂亮的衣服，把全部的关爱都倾注给了这个小宝贝。
他们的日子虽然简单，却充满了争吵和欢笑，是许多家庭的真实写照。
几年后，许默妍收养了一个和顾晟女儿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男孩，给他取名许念橙。
多年后，许默妍依然单身，她决定将一半的财产留给许念橙，另一半则作为遗愿，留给顾晟的女儿。
夜深人静时，许默妍仿佛在梦境中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。
那个世界的许默妍，前十八载的经历和现在如出一辙，直到顾晟的出现。
在那个世界里，许默妍对顾晟坦诚相待，没有隐瞒许家和陆家的纠葛。
她也没有以搜集证据为由，故意接近陆知许。
爱情意味着坦诚和信任。
只要心中有方向，那个世界的许默妍不急不躁，慢慢揭开真相，慢慢壮大她新创的许氏企业。
那个世界的许默妍和顾晟相互信任，携手共进，一起揭开了真相，一起步入了婚姻的殿堂。
那个世界的许默妍从未对顾晟冷漠，而顾晟也始终深爱着许默妍。
顾晟身着同样的西装，幸福地笑着，将许默妍紧紧拥入怀中。
而陈瑶这个名字，在他们的世界中从未出现过。
他们共同度过了一个幸福美满的一生。
美好的梦境就此结束，许默妍带着微笑醒来，却发现枕头已被泪水浸湿。
“妈妈，你说过我有爸爸的，那我爸爸在哪里呢？”
天真无邪的许念橙满怀期待地看着许默妍，但这个问题，许默妍无法回答。
她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远方，
“你爸爸是个非常好的人，你以后一定要对喜欢的人好一些，记住了吗？”
“好的，阿橙记住了。”
许念橙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故事至此告一段落。